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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是我生育一年期满复工的第二个月，那天早上七点半，我刚踏进办公室。我看见父亲进了单位大门，诧异父亲大清早来一定有急事。大大一脸焦虑地说：“大嫚，恁娘住院了，黑夜来的。”我的心骤然怦怦乱跳。
这是娘第一次住院啊，我不敢往下想，医院。只见娘两眼双闭，面容憔悴，插着氧气管，铁架上挂着两瓶毫升的葡萄糖，悬着两根针管，以最快速度合并在一根针管，流水般流进娘的静脉血管。我连喊了几声娘，娘毫无反应，我害怕极了。忙问主治医生，主治医生说是病*性胆结石休克，胆里已是满满的结石。又问医生还有救吗？能不能做手术？医生摇了摇头说：太晚了，不能做了。我医院？我爹说：“总以为是常犯毛病，平常日都是吃点止痛片和消炎片就陆续好了，昨天头晌还给西屋恁二奶奶裁衣裳，过晌东屋恁姑妈来挑水，恁娘还捂着肚子给人家舀引水，谁能想到黑夜这么厉害，晕倒在炕前，急忙找赤脚医生，医院，帮忙联医院。”当听到医生的结论后，我和爹、弟弟如五雷轰顶，彻底绝望了！
立马给我丈夫和三个叔打长途电话告知，他们从不医院。我叔医院开了十瓶葡萄糖右旋糖苷，这在当时是最好的药。只要有一线希望，就要尽最大努力抢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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注射了两天两夜，俺娘终于睁开双眼，皆大欢喜啊！娘问：“我这是在哪儿？”医院啊！娘看看输液的吊瓶，摸摸吸氧管，看看都在呼唤的亲人，脸上有了笑容：“我好了，一点也不疼了，就是喘不动气，快家去吧，临年靠近的，家里有恁小兄弟妹妹，还有恁奶奶，还有若干营生……”娘又说：“我的口这么干，舌头还拉人，”用手触摸着舌头。
我的心碎了，只有用汤匙给娘喂水润舌，无济于事啊！听着娘的话，句句都在滴血，滴在我们每个人的心里。娘的呼吸越来越急促，只听到微弱地秒吸，“哈、哈、哈”地倒气，缓缓地合上了双眼，任凭我们哭喊，任凭我们呼唤，娘再也没有醒来。这是上世纪一九八一年腊月初五的晚上，娘永远地离开我们，享年五十三岁。
把娘运回家后，没有寿衣穿，没有旌表，没有遗像，没有旌客地叩拜。儿女们也没有白孝衫和孝带，只有胳膊上那只黑袖纱。因为当时正值破四旧立四新的时期，一切宗教信仰和传统风俗都被禁锢着。殡葬那天，没有棺椁槎架，没有吹鼓手，只有弟弟抱着骨灰盒，简单草率地送走了娘。八十多岁的老奶奶哭着说：“老天爷啊，怎么不叫我死？替出儿媳妇！”
大街上看殡的人群无不流泪，发出共同的哀叹：“老天真不长眼，多么忠厚善良的人就这么早走了！”也有好心人安慰我们说：“节哀吧，五十三是年命，该当了。”
可我总是纠结，不就是个数字，谁不从五十三岁经过？古人也太偏见了。明明是俺娘治晚了，该怪罪那个“晚”字，抢救晚了，呵护晚了。还有那个“穷”字和愚昧无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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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时还是大集体生产队时代，一个工日除分基本口粮外，年终决算时才值两、三毛钱，一年到头只拿回家三、四十块钱，这就是一年的开支。所以娘省吃俭用，艰辛度日。胆结石是俺娘的常犯病，多少年来总认为是胃疼，到卫生所买点止疼片靠靠就好了。后来我参加工作后，用自行车医院，找了王清熙大夫，他是一位有名的全科医生，给俺娘把脉，经过望闻问切，确诊是胆结石，开了几个疗程的中草药煎服，效果明显。以后一发病，我就按处方买中药。听人说胆结石可手术切除，也有人说做了手术不除根还得长。关键是穷住不起院，再说娘超常忍痛，对自己太苛刻，对外人宽容大度，有求必应，一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天还在为人应急，麻痹了人们的感知，疏忽耽误了最佳治疗时机。
我是长女，结婚生育后，因受有关条条框框的限制，强迫回家十二个月，期间无工资和福利待遇。失去工作，我只能靠捡石头砸石子维持生活。面对两个家庭，我是气力两虚，自顾不暇。当哺乳期满复工后，开了第一个月的工资，除交生产队记工分外，从15元生活费里挤出2.4元给娘买了一双平绒鞋略表女儿心，娘没舍得穿留着过年，不曾想却成了娘的寿鞋。
娘带着梦走了，留给家人的是终生的伤痛，终生的遗憾，终生的无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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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生五十三不是年命，只是一个节点。人过五十多半辈，纵然是事业有成，却已知天命，更是人生中超负荷承重的巅峰期。上有体弱多病的父母，下有儿女婚姻嫁娶购房买车，还得眷顾掌上明珠的孙辈，更得应对社会的各种压力和人情世故，况且自己的身体也每况愈下，仍要继续打拼。
人过五十太累太累，请善待五十，善待自己，劳逸结合，珍惜生命，放飞心情，科学养生，从容应对生命的每一个节点，潇洒浪漫地过好你我的往后余生！
作者/韩月香
简介：王台退休职工，家在*岛作家联谊会会员，王台文学社理事，喜欢读书写作，愿以文字传承文化，分享快乐。
诵读/邱静
简介：家在*岛·上泉朗诵社会员。土生土长的*岛人，喜欢朗诵，阳光向上的性格传递着温情与温暖！
本期参与编辑
主编：静秋
责编：王礼明
排版：静秋
校稿：王玉来
音频：邱静
复审：宋荣芳
发布：宋荣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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